“倾覆星河动”李自成鏖战河南府

李自成攻破永宁后,又连克偃师、灵宝、新安、宝丰，为进攻取洛阳铺平了道路。这时洛阳城已成了一座孤城。崇祯十四年（1641）正月初十近午时，李自成对洛阳四面包围，拉开了攻打洛阳的序幕.经过十二天的浴血奋战，攻克洛阳。为此王铎作《寇攻司州》诗两首、《司州》一首、《河南府破》一首。

《寇攻司州》：“消息孟陬（zōu 正月）月，雒阳寇火飞。兵今三次折，门已数重围。魑魅行相诱，豕蛇怒不稀。眼枯双泪尽，阴气雪霏霏”。

“湛元乐戎府，浑忘契契忧。不思上帝蹈，岂顾匹夫仇。桐履迷尘陌，场驹想野棷（zōu木材）。残生随鞞(bǐng刀鞘)瑧，白发敢盈头”。图5

这两首诗写的是：在崇祯十四年（1641）正月，李自成第三次攻打洛阳，洛阳城被包围的水泄不通。城内叛军与李自成相互勾结，使洛阳城功亏一篑。一时，乌云压城，阴风四起，洛阳城笼罩在腥风血雨之中。然而，福王朱常洵浑然不顾李自成大兵压境严峻的战争形势，不履朝政，不顾百姓安危，只顾饮酒作乐，刀兵入库，马放南山，昏昏噩噩，结果成了李自成刀下之鬼。

《司州》：“赤子乞兵急，司州已陷围。人神无可听，奔走欲何依。河廉舟航阻，山空鱼鸟稀。战争不敢梦，又恐遇危机”。图6

此诗写的是洛阳被李自成包围以后，福王朱常洵到处乞兵救援，然而，时至今日，众叛亲离，举目无望，路断鸟稀，已无回天之力，洛阳城恐怕也要受到被李自成宰杀的命运。

《河南府破》：“崇墉(yōng城墙）三四日，内溃是官兵。倾覆星河动……”。此诗是洛阳被李自成攻破后王铎写的一首诗。描写了李自成攻城时，只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把官兵打的溃不成军。洛阳城瞬间倾覆。可惜是残诗，不知道更多的内容。

王铎的笔下，从一个侧面记录了李自成攻打洛阳的历史画面。

   李自成攻打洛阳时，洛阳城由明福王朱常洵驻守。朱常洵是神宗最受宠的郑贵妃生的儿子，也是神宗第三个儿子，所以神宗对朱常洵钟爱有加。神宗很想立朱常洵为太子，但是有神宗和王太后生的长子在，朱常洵很难被立为太子，只好被封为福王。但神宗赐朱常洵田地四万顷、出豪资30万筹办婚礼、斥资28万在洛阳为其建造官邸、将进贡堆积如山的明珠异宝绫罗绸缎，价值上亿，资助福王。不但如此，山东的、湖广的土地所得，张居正被没收的财产，四川的盐和茶安徽苏州的盐利，也经常用来资助朱常洵。这样，给朱常洵的俸禄是其他皇子的10倍还多。金玉满堂、富得流油的朱常洵除了花天酒、寻花问柳玩女人之外，却非常吝啬，却不让来洛阳的援兵填饱肚。将士们愤然道：“洛阳福王府内金钱百万，难道要我们饿着肚子死在李自成的手里不成？”南京兵部尚书吕维祺（河南新安县人，与王铎是儿女亲家）知道后，提醒朱常洵晓知大义，以洛阳城安危为重，犒劳三军，安抚百姓，但是朱常洵惜财如命，仍不为之所动，这也为洛阳的沦陷埋下了伏笔。

崇祯十四年（1641）正月初十近午时，李自成对洛阳四面包围，拉开了攻打洛阳的序幕。明朝廷获得消息，急令参政王胤昌、总兵王绍禹率兵前往加强防守。

十八日黎明，因对朱常洵心存怨气，驻扎在东关的副将刘见义、罗泰的军队，声称出战，走到七里河，便投降了农民军，并回戈反击。李自成趁机亲自指挥部队同时发起攻势。战旗挥舞，杀声震天动地，从早上开始，激战一天，直到傍晚，李自成部队无功而返。

正月十九日一大早，李自成又对洛阳城发起进攻，激战一天直持续到傍晚。东门楼、西门楼、南门楼和月楼全被炮火炸毁，城墙被炸的遍体鳞伤，城里城外杀声一片，浓烟冲天，洛阳城笼罩在烟雾之中。

正月二十日上午，李自成改变策略，放弃北大门进攻，集中所有炮火猛轰城北城墙，强行在北护城河上架设几十座木桥，无数义军抬着云梯拼命往上冲。中午北门告急，总兵王绍禹急调东门、西门、南门民团，练勇支援北门。并调来大炮，人传人的往城上运石块、木头等物。一时，木石具下，李自成部队伤亡惨重。几天战事，人们打红了眼，场面惨烈。只见刀光剑影，杀声阵阵，战斗进入白热状态。战斗一直进行的傍晚，李自成部队仍没攻进洛城一兵一卒，李自成只好鸣金收兵。

正月二十一日，洛阳北城仍由总兵王绍禹率部队守卫。因王绍禹平时贪得无厌，长期克扣军饷，早为部下所愤恨。李自成根据情报，立即改变攻城计划，由四面环攻，改成重点进攻，集中兵力，攻打城西北角，城内数百名士兵为内应，挥刀杀死城上的守敌，把参政王荫昌捆在城上，火烧城楼，打开北门，里应外合，农民军像潮水般涌进了城内，洛阳城由此告破，时间就定格在二十一日凌晨。

这时，河南巡抚李风仙还在巡抚驻地（察院）会客厅召集前兵部尚书吕维祺，河南知府亢孟桧，河南总兵王绍禹，福王之子朱由崧，洛阳知县及逃入洛阳城的各县县官及大地主等人还在共商战事和城防之事，都对洛阳城战事充满信心，一直到三更。谁知，凌晨李自成部队已占领了洛阳。

李自成部队在察院中，活捉前明兵部尚书吕维琪，孟津县大地主孙挺生，新安县大地主王朝山，嵩县大地主王翼明等。做为军人的吕维祺，在义军前临危不惧。而几个大地主却都吓傻了。在玉虚观老君洞中，活捉河南知府亢孟桧等几十名官吏，所有被抓获大官都绑在马车上游街示众。后全部被压往李自成大营周公庙西院。当时周公庙西院地下坐满了被抓的洛阳城官吏和有钱大户的男女老少三百余名。

体重300多斤的福王朱常洵没有来得及逃跑，便急忙在道士帮助下，从延福宫后下水道逃出洛阳城。因福王太胖，连拉带拽才上了护城河沿，就走不动了，福王让朱由崧先行逃命，自己在道士帮助下，躲进了为其母建造的迎恩寺中。迎恩寺主持法广和尚，将福王藏于大雄殿佛像下秘洞。二十一日下午，迎恩寺一个小沙弥，因常违寺规受体罚，记恨主恃和尚，前夜在寺中值守发现福王进寺，故而向义军告发福王的下落。李自成手下大将刘宗敏带领近千人，迅速将寺院团团围住，砸开山门，将僧人全部抓到大雄殿前，审问主持法广和尚，让其交出福王。法广和尚拒不承认，刘宗敏就让手下，杀死五名僧人，并告诉法广和尚，问一次不说就杀五人，最后放火烧毁寺院。老主持法广和尚在无奈情况下，说出福王就躲在大殿佛像下秘洞中。义军一涌而上，在秘室中抓出福王。一顿暴打后，绑在牛车上，一路示众，压往周公庙。

朱由崧逃出洛阳后，直奔沁阳，受到时在沁阳的王铎的极力款待，这为南明皇帝朱由崧以后重用王铎埋下了伏笔。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崇祯十四年正月二十二日上午，李自成在周公庙前，召开庆祝攻克洛阳庆功大会。宣布福王朱常洵，前明兵部尚书维祺，河南知府亢孟桧，参正王胤昌及孟津的孙挺生、新安的王朝山、嵩县的王翼明等人罪行。一次将河南府近四百名官吏和大地主处死，尸首扔入周公庙大门西的大坑中，一时洛阳城内血溅四壁，周公庙外血流成河。

中午时分，刘宗敏在周公庙棂星门前，向数万民众宣布，李自成为“奉天倡义大元帅”，并告民众：“随闯王、不纳粮。杀贪官，有田种”。远近饥民，荷旗而往，应者如水，短短月余，李自成在河南发展成拥有百万大军的队伍。洛阳城破，震惊中原，所遇无劲敌，所过无坚城，诸将皆望风而走。李自成见时机成熟，带领百万大军，浩浩荡荡，向北京进发。李闯王的绰号也由此而名。可以说，洛阳城破，是李自成夺取政权、明王朝走向灭亡的历史性转折。

关于福王朱常洵的死，有多种说法，一说朱常洵体重三百六十余斤，李自成将其杀死，将尸肉分割，与鹿肉同烹，名曰：“福鹿宴”，将士伴酒食之。

 另一说：福王的尸首，几天后，被府前大街王姓、张姓原府中下人，悄悄埋葬在周公庙北一乱坟岗中。崇祯十六年正月，崇祯帝下旨厚葬福王于孟津麻屯乡。后来王姓和张姓及家人，全被福王之子朱由崧带往南京。这有“明福忠王圹志”为证。“明福忠王圹志”于1924年在孟津县麻屯乡庙槐村南约500米处被盗出土。现藏孟津龙马负图寺。墓志方方79厘米，厚10厘米，楷书，21行，满行25字。撰文者为朱常洵之子朱由崧。看来此说亦为确切。